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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套路 (第3/3页)
旧迟疑,她想不通让五少爷这样大摇大摆地过去,怎么就会比安排人悄悄地过去还好了? 她们主仆讨论此事的同时,隔着一条街的怀仁堂医馆内,此时距离最初发生车祸的时间已经过了数个时辰。 病床上的顾宪恢复了些意识,意识清晰了以后周身的疼痛反而更清晰,痛苦地呻吟出声。 因为没请到高明的跌打损伤大夫,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请了一位坊间有些名气的大夫。 都说人的影树的名,这位马大夫因小有名气,也自有其傲气。 他还不知道安阳侯府是因为其他大夫都恰巧不在城里这才请的他,看到侯府来人毕恭毕敬态度殷切,言辞恳切,让他有些小得意。 欣然跟着来人上了马车。 待马车停下来,他才察觉不对。马车行走的时间不对,方向也不对,这段路程根本到不了安阳侯府。 一下车果然看到此处不是他想象中的皇城,而是同行的铺子外头。 马大夫的面皮僵了僵,再看医馆门前站着的怀仁堂家的伙计带着示警的神色,恨不得转头回去。 但是惧于安阳侯府的权势,没有敢,硬着头皮进了医馆的门。 此时大夫这行当跟读书人一样,也是稀缺资源。 同时还讲究一个排资论辈,尊卑有别的风气既跟如今的阶级区分有关,又跟医术高低挂钩。 实际也不单单是大夫这一行当,百行百业皆如此。 时人对大到秘方、独家技艺,小到普通手艺,皆敝帚自珍,一般都是父子相承1。 就是对外收徒弟,也条件苛刻。 学徒的前几年,在师傅家过的日子堪称猪狗不如,洗衣服做饭带孩子,什么活都干,就是不让干跟手艺有关的活,只能自己偷看偷学。 学成以后也不是就完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要一辈子尊重孝敬师傅,不然就是欺师灭祖。 如此严格的排资论辈尊卑有序之下,自学成才没有传承的医者只能去做走街串巷的铃医,俗称游方郎中2。 时人结亲又讲究门当户对,大家身份相同,大都成为姻亲。 加之平日里还会互相调剂药材,来往也频繁。 这样的背景之下,一个地方的大夫基本都是亲戚、朋友、师徒……。 马先生得了怀仁堂伙计眼睛都快立睖起来,脸都变形了的警示,又看到自他进门都没看到怀仁堂的大夫们和掌柜,就知道事情糟糕,安阳侯府定然是没请到名医,把他拉了来顶缸呢。 他就说嘛,去请他的人怎么这么殷勤,言辞间客气不说,也没有了素日里的倨傲。 虽然没猜到以安阳侯和安定侯双侯府的权势怎么会请不到大夫,也猜到其中定有隐情。 暗暗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在没有补血和抗生素的时代,伤科的死亡率居高不下。 生老病死是命运最公正的裁决。 在不可抗力面前不会因为身份的尊贵卑贱,有不同的判决结果。 大夫能做的都尽力以后,剩下的就只能听天命。 达官贵人和贩夫走卒都一样,谁都不能免俗。 作为伤科大夫,马先生已经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底层百姓面对命运的认命,和家有余财者的歇斯底里。 大家都畏死而慕生,但有的人无能为力之时能坦然面对生死,有人不能。 大多数不能看开的人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迁怒于为他诊治的大夫。 越是有钱有势的人越是怕死,偏偏这样的人又掌握着别人的生死,最是麻烦。 古往今来,医者这一行当都是高危行当,此时更甚。 不过马先生经历还算丰富,总结有一套避开麻烦的经验。 就在他提高警惕,随时准备见机行事的当口,就听到屋内传来一个妇人嘶哑的声音。 “你们不如直接去街上拉个游方郎中来给我儿诊治好了,这姓马的是什么东西,把我儿治坏了他赔得起吗?” 声音嘶哑中带着高亢,又几分蛮横,又有几分歇斯底里。 把门外的马先生吓得心里一咯噔,暗呼:苦也!还没开始看病呢,患者家属就准备好了要找麻烦了,最坏的情形不过如是。 注1:古代技艺都是子承父业,世代相传,这种敝帚自珍的做法有利也有弊,最大的弊端就是技艺容易失传,使得许多秘方传承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益处也有,有益于技艺的创新和品质保证,不会出现看到有利可图大家一窝蜂都蜂拥而至,恶性竞争,降低成本降低品质,败坏口碑,把高端品硬生生弄成大路货的情形。 注2:游方郎中的形象,左手持幡,上书“包治百病”“妙手回春”“专治疑难杂症”等字样,右手持虎撑,虎撑也叫串铃,边走边摇,肩膀上搭着布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