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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腹背(三) (第3/3页)
,脑中所想,不是如何克敌,而是后悔来此一遭,“早知姓袁的不是好鸟,不想绝情阴险至斯。若晓得赵营如此善战,就死也不会听信他的花言巧语。” 追悔莫及间,已有手下上来,恳求退兵。常国安怒意如潮,按刀站起,骂道:“退,退什么退,往哪里退?儿郎们不要惊慌,随老子上!”边呼叱,边拔刀,意欲亲自上阵。然而眼下形势危急,但凡长双招子的都看得出自家不行了,他连呼几遍,四周棒贼只是各顾各慌不择路,聚过来的寥寥无几。 军心已涣,军势已崩,困斗无益。 常国安不胜愤怒,挣脱左右,自挥舞腰刀想要冲上前线,不防一支流矢从他脑袋上尖啸而过,突然,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阵恐惧。 他还不想死。虽起事多年,也被旁人称为老人前辈,年纪实际还不到四十。金银没抢够,娘们没上够,荣华没享够,他不甘心就这般如条野狗默默无闻,凄凄惨惨死在山涧沟壑之中。 “退,退。”他脸色煞白,颓然下令。 常国安部既败,袁韬的部队便暴露在了徐珲面前。但他没有再击,而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对方战斗力不足,好歹也有数千人,在平坦的地形上以寡敌众,硬碰硬,占不了便宜。 袁韬正严阵以待,等着赵营来,忽闻对方向西退却,不禁仰天大笑:“蕞尔小贼,无知鼠辈,看到老子的精兵强将竟不战自溃。彼等胆寒至此,我军安能不胜?”一得意,对常国安的败走也不在意了。 当下他尽拔兵马,随后追击。却担忧分轻兵先追,会如常营般为赵营所败,顾虑再三,还是数千人马聚在一起迤逦而行,这速度一下子就被拉下来。 按照先前部署,徐珲且战且退,拿捏把握分寸,将袁营兵马一步步带到土垭西北端的涧槽沟一带。那里,他早布好了防御阵地。 对于徐珲的勾诱,袁韬不是没有警觉,只是他放出哨探,探出前方的消息无一例外都是敌军仅仅千人上下,实在不足挂齿。他倒想看看,实力差距如此悬殊,赵营还能耍出什么手段。 涧槽沟地如其名,狭窄陡峻,坝子的边缘在这里就像被铁锥生生凿出个口般向外扩展。又像手指,除却入口处,三面绝壁,仅有小道可上,兵家称之为“天牢”。袁韬追赶至此,徐珲已率人徐徐登沟上,倚靠高地,向下飞抛箭矢钩锤。 是进是避?袁韬稍有迟疑,很快便决心消灭这股赵营兵马。这支人马明显与狭道那边的游击队不同,聚而为拳,战斗力不俗。游击队势散力轻,又有景可勤清剿,放其在身后无关紧要,但若留这支兵马在后,则便如芒在背,时时顾忌,难以全力以赴。他有自信,傍晚之前,他便能尽数歼灭这支人马并抢占北方渡口。 赵当世很快得到了袁韬围攻涧槽沟的消息,他抚掌大笑:“原以为还需动用后备刘营人马对土垭西面的道路进行堵截,今看来,徐、郝等人就足以制敌了。”兵贵神速,袁韬的目标是大获山,他本应该全力向渡口进军,今却甘愿陷战险地,徒耗兵力时间、折军锐气,其人鼠目寸光至此,败之无疑。 他一面多派塘马侦查涧槽沟战况,一面信步向庙中走去。形势大好,他有十足的把握在日落前击溃棒贼。山风轻掠,林海起伏,想着今日一过自己就将成为川中流寇的最强者,他的手心都因心情激荡泛出些汗。 走到庙门口,余光瞄到一人攀山而上。俟其近,却发现对方发蓬甲斜,浑身血污,再定睛一看,竟是王来兴身边的体己亲兵。 他心中“咯噔”一下,暗觉不妙。那亲兵看见赵当世,连滚带爬过来,脸上红黄交加,好容易调匀呼吸,附耳压低声音:“官军围攻大获山甚急!” 短短几个字,不啻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