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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生老病死 (第2/2页)
奉天医院的主治医生说,你分析的情况很有可能。现在把那患者转到咱这儿来不是不行,但治疗方法啥的都是一样的,从你们覃庄折腾到咱奉天,实在没啥必要。你们要是治疗上有啥困难,咱也可以到你们县里去,这都没的说。目前的关键是要对患者实施隔离!那大夫都是非常有责任心的,他们想的真还就是咋样更好地为患者治病疗伤。救死扶伤的行为准则,提壶济世的行医古训那才叫做深入人心!可是到了,荆继兴的病也没查出来到底是个啥病。那县医院的院长怀疑是一种传染病。要说,这不是扯淡吗?不是扯淡。那咋得的呢?那县医院院长是医疗上的权威不说,农村医疗战线那也是干了多年了,对乡下那套事儿那简直是太了解了,要不也不能说他是啥医疗权威!他分析,荆继兴之所以得了这种怪病,根子是他那被马踩伤了的脚趾。马平时是呆在马圈里的,一般说来,喂马就必定有马料,这马料中是有粮食的,这样,马圈也往往成了老鼠的乐园。马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中,难免有时踩到老鼠,老鼠的粪便之类,老鼠身上的病毒沾在了蹄铁上,马戴着这蹄铁踩到了人身上,病毒透过人的破伤处,进入了人的血液,传染给了人。因为这种病是有潜伏期的,少则一周,多则两周,那病毒进入人的血液后潜伏起来,人并不是马上就发病的,因而很少能被及时发现,等到一旦发病,想治愈那基本就不大可能了。当初,荆继兴被马踩伤了脚,以为只是伤了筋肉骨头,吃点儿红药,歇息个仨月俩月也就没事儿了,谁曾想还有这等事儿发生?县医院的大夫安慰铁蛋妈和荆家沟的人说,患者得的这种病比较严重,咱们会努力治疗的!那乡下人都是实在人,听了这话,觉得病情有点儿严重,但也不是就治不好了,大夫都说会给努力治的,那就会治好,有可能由于病重,得多呆几天就是了! 荆继兴住院,可这下却愁坏了铁蛋妈。那要是在县医院住下去,医药费啥的如何出得起!荆志义一听,说: “婶儿,得先把继兴叔的病治好,别的完了再说!” 荆志国的爹妈听说荆继兴得病住院,着急起来,俩人儿就到县医院去看望荆继兴,情急之中,竟然忘了荆志国在他心目中就是一个汉奸这回事儿,问荆志义说: “国子知不知道他继兴叔住院这个事儿?” 荆志义听到自个儿的叔问出这个话来,心里一下子就高兴了,知道,那以前自个儿的叔骂国子是真,但心里一直还是有着国子的,这也是真。 这话委实是一时性急,说秃噜了嘴,把个荆继忠后悔得是不行不行的!但话已经说出去了,秃噜就秃噜吧! 荆志国和陈果去看望荆继兴那天,荆继兴还算清醒,平躺在病床上。因为怕传染,医院规定是不许探视的,但不许探视那哪儿行!好在那病房与外面走廊相隔的墙壁是有窗子的,荆家沟一帮子前来看望的人都站在那窗子前面看着病房里的荆继兴。那帮子人一看荆志国和陈果俩人来了,有的低声打了招呼就腾出窗前的地儿来,让他们俩人儿站过去。荆志国透过窗子玻璃望进去,就见平躺着的荆继兴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灰白,更瘦了,一双大眼空落落地望着白白的天花板。也不知为啥,荆志国有种感觉,觉得荆继兴好象还有啥事儿没有办完,还有啥话要说。但那天,前后有半个来钟头,荆继兴始终动也没动,就那样平躺着,也没见他想说话,可能是他已经动不了了,说不了话了。大约又过了半月,荆继兴就过世了。听当时荆继兴咽气时在场的人说,荆继兴咽气时,还是那么平躺着,眼睛还是那样睁着,还是那县医院的大夫帮着给合上眼的。 刚刚入冬,荆家沟就迎来了一场鹅毛大雪。没有风,大大的雪花就那样静静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软软地落到地上,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雪花先盖住了地面,漫漫地堆积起来,后来,整个大地都是白色的了。天空灰濛濛的,朝天空望上去,就见无数的暗灰色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有的会落在脸上,落在眼皮上,化成的雪水会渗进人的眼睛。只一会儿的功夫,荆家沟就被那大雪覆盖了,满眼的白色,就连树叶还没有完全掉净的大树,树干和枝丫也变成白色的了。荆家沟的景物层次只能依靠那竖立着的墙壁门窗以及所有物什朝向天空的一面和朝向大地的一面来区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