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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圣人法象 (第2/2页)
; 郑威王以叔弑侄,烹杀太子,又封禁史书,连同一众史官都尽数焚在长明宫。 郑宣王行法家故事,定《九汤律》,立刑鼎二十三,杀得十一郡人头滚滚。 郑喜王易内蒸母,大兴土木,奢淫无度。 至于郑景王,他存在本身,就是世间最大的恶。 而杜绍之感念景王恩义,出仕大郑后,声名如江流日下。 同门师弟公开与他划地决裂,天下泰半儒生砸碎文庙的塑像,将他从神位上撵下去。 不提夫子如何如何,也无从得知。 宣文君在三百年孤身远赴南海前,恐怕也不会想到,这个被他誉做“可承业”的年轻人,竟会做出如此选择。 但即便杜绍之下一任儒门主的身份被半数士人否定,他仍是天下有数的通儒。 更何况,这位成就命藏后,曾被界京山的算师笃定,是百年来最有希望证道人仙的魁首。 这才是重中之重。 左昭把头深深掩下去,杜绍之素不喜自己,若是被他寻个由头,当场打杀,丹北左家也只能赔笑脸。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早年做的那桩事。 若是当时抽手,而今事态,也不至如此冷淡。 “起来吧。” 杜绍之看了他一眼,轻轻往鱼鳞甲上一弹,唬得左昭面如金纸。 “甲不错。”他收回目光,轻笑道:“车骑将军费了不少心吧。” 也不待左昭慌乱应话,杜绍之自顾自踱步一旁。 见他远远走开,在场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燕姑娘……” 一波稍平,一波又起。 和尚眼皮狠狠跳了跳,像踩着一只蝎子,小跑着后退几步。 “贫僧是出家人,不可!” “神僧着相了。”和尚外,三人中唯一一位女子轻笑,风致楚楚。 她拿着手巾,轻轻拂拭和尚面上的血污。 “神僧听过一个故事么,在河边,一老一小两位僧人过河……” “两僧遇见一个女子,老僧负她过河,行过数里后,小僧问老僧原由,老僧说,他放下的东西,小僧却背了数里。” 和尚吐芝麻倒豆子似一口气说完,念了声佛号:“这故事,还是我讲给燕姑娘的。” “嗯~”女子掩住唇,吃吃笑了起来。 她生得极美,梳着堕马髻,高挑绰约,眉目若画,肌肤白皙明净如美玉。 和尚咳嗽两声,不断用眼神向左昭示意。 左昭偏过头看了一眼,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在和尚愈发惶急的时候,杜绍之声音终于响起,这一刻,和尚几乎生出死里逃生的错觉。 “平川离桐江不远了罢。”杜绍之开口。 “回大先生,不算远。”和尚老老实实回答。 “地官的人应该到江北了。”杜绍之抚须,良久后开口,“既然此行无果,你们去江北接应,我等等天官。” “大先生的意思是?” “你上江北。” 杜绍之一步踏出,身形便升在云上,一尊高冠博带,大袖飘摇的圣人法象从云上张开五指,浩然之气充斥穹宇间,高天层云如锅中沸水,剧烈涌动,威严之外,神圣凛然。 圣人法象与杜绍之面容无二,杜绍之踏入法象掌心后,一轮圆满无垢,篆刻鸟兽虫鱼,江河湖海,芸芸众生的玉盘从天际间,冉冉升起。 圣人法象接着又一步踏出,遥远不知多少里,杜绍之声音缓缓回响: “我下江南。”